【維尤長篇】君行き-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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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是哪一月,甚至不記得是哪一年。我只知道回憶與我同在,一段濃縮保存完好無缺的美好過往,像是一筆絢麗的色彩,刷在我們生活已變成單調灰沉的畫布上。-卡勒德.胡賽尼《追風箏的孩子》

位於聖彼得堡兩大地鐵交界線的莫斯科車站,旅客們摩肩接踵。 儘管並非假日,也不是通勤尖峰時間,這個重點轉運站依舊人聲鼎沸,一班接一班、從未停歇過列車吞吐著成千上百男女老少,他們或行色匆匆、或緩慢忽悠的穿過月台,邁向各自旅程的他們沒有空閒在這必經的中繼站停下腳步。

川流不息人潮中,兩個佇立陰影處,沉默面面相覷兩人顯得有點突兀,但仍沒有人會多注視他們一秒,更遑論發現他們正是兩個月前代表俄羅斯在花式滑冰世錦賽摘下金牌銀牌的選手。
「送我到這就可以了,等等奧塔別克就會來跟我會合。」僅僅拖著一只二十吋行李箱和個手拿包,行囊簡便得不像要移居他國金髮少年率先開口,對著始終低頭看向他、滿眼笑意男人道。
「尤里奧,一路小心喔。」一身牛仔褲、短袖白T,低調打扮的花式滑冰界帝王拉下遮掩身分用的口罩,叮嚀他上未成年的後輩。
「嗯。」漫不經心的頷頷首,窗外聖彼得堡初夏的陽光照得尤里.普利謝茨基毫無雜色金髮熠熠生輝,眼前畫面完全不會讓人想到,現在已經晚上八點。 今天開始,極圈內的聖彼得堡正式邁向一年一度的永晝,從六月到八月的三個月間,太陽將不會西沉,無論多晚,整個城市都會壟罩在令人感到時間錯亂的白夜底下。

「到機場還有降落加拿大之後都要跟我聯絡。」微笑著打量他,再過幾分鐘,他就要坐上前往普希金國際機場的接駁巴士,搭深夜十一點的班機飛往德國法蘭克福,再轉機至加拿大蒙特婁,然後,明天這個時候,他大概就正式拜會他下一任教練了吧。 七歲就入門、陪他走過最輝煌高峰直到他引退前夕的師弟即將隨世界排名第四的奧塔別克.阿爾京移籍到其他教練門下,維克多難免複雜糾結,不過他盡力維持和平常一樣,神色一派輕鬆自在,全然不像要跟遠行親友道別模樣。

「嗯。」比較起來,尤里似乎泰然多了,比平常更加安靜的他再次回了個單音,形狀姣好的瓜子臉上波瀾不驚。
「有空會去看你的。」前傾身子,維克多把矮了他十五公分十六歲少年擁入懷中,這是離別前,他們最後也最親密的肢體接觸。
「嗯。」主動撥開維克多的臂膀,強制結束短暫擁抱後,尤里別過頭,沒去直視那雙倒映自己毫無表情側臉的蒼穹色瞳眸。

「那麼,再見囉。」 直到尤里的背影消失在月台盡頭的轉角處,維克多才紓口氣,轉身面向列車進站前空蕩蕩軌道,「列車即將進站」、「往彼得格勒班車誤點三分鐘」等等廣播聲交錯在一塊,亂糟糟的,堪比他靜不下來的心。

從小就自行打理各種大賽的食宿又慣於旅行尤里向來獨立得過分尤里沒有他一定也能過得很好吧,可是勝生勇利,那個才到俄羅斯不滿半年的勇利需要他。 沒錯,勇利需要,而尤里不用,他有奧塔別克那可靠的騎士陪伴。

邊思忖著,維克多邊魚貫地踏入剛進站列車,直到身後的車門闔上,他才抬起頭來,發覺偌大闃闇車廂內,只有他一個乘客。 再怎樣的離峰時刻,往都會區班車都不該空無一人才對。 驚覺不對勁維克多轉身,企圖趕在這班詭異火車開動前下車,然而還未觸及陌生的、老舊且斑駁車門前,鋪天蓋地黑暗便朝他襲來。

列車開始行駛剎那,維克多陷入不見天日的漫長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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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面冷風、大城市車水馬龍噪音,以及隱隱約約傳來的談話聲是讓維克多再度清醒的原因,睜開迷濛雙眼,他頭痛欲裂,滿腦子問號。 為什麼上一秒還在車站的他,現下居然站在一處不知名民宅的陽台,遠眺陌生城市街景發呆呢? 還來不及釐清問題,越發接近的爭吵聲先讓他神經緊繃。

完蛋了,如果被屋主逮到,隔天頭條一定很精彩吧?「世錦賽冠軍選手有偷窺癖?!」「冰上帝王維克多尼基福洛夫入侵民宅」之類的,維克多面色蒼白的四處張望,嘗試找出能夠逃離此一窘境的方式,然而他卻悽慘地發現,自己是被困於二十層樓高的華廈頂樓,動彈不得。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嗯?俄文?所以說他人還在國內的某個城市嗎?倉皇無措之際,維克多聽見了熟悉母語,來自一個聲調平板冰冷的男性口中。
「夠了!就到此為止吧。」另一個更低沉的男聲吼道,就算沒有親眼看見,維克多也能感受到,房間裡的氣氛有多尷尬。
「奧塔別克,你說什麼?」令人難堪沉默持續幾秒後,維克多聽見被隨後冒出來名字嚇得險些跌落陽台,同時也終於覺察,這把嗓音是如此似曾相聞。
「結束吧,我們之間的關係,回到五年前,我們做回朋友吧。」印象中,話總是不多哈薩克選手奧塔別克.阿爾京一口氣道,即使戶外風聲車聲呼嘯,維克多仍可清楚聽見他話語中的無奈。 無意中闖進了同性情侶的分手擂台啊,看不出奧塔別克喜歡男人呢。 「
為什麼突然這樣說?」正當他滿腦子充斥胡思亂想時,那個既視感很重、嘶啞卻一點也不難聽聲線惹人心疼的顫抖詢問道。

「尤里,你根本沒有愛過我,對不對?」
「轟」地,維克多霎時腦袋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訊息量大到他無從消受,心室像被異物給堵住一樣,莫名的隱隱作痛。

「我……」躊躇良久,尤里方才艱難地吐出一個單音,終究沒好好回答奧塔別克的疑問。 「回答不出來就算了,我走了。」絕望告別接在漫長嘆息之後,似乎還混雜了一點啜泣,可維克多不敢確定也不願猜想來自於誰,他小心翼翼拉開隔絕室內外落地玻璃窗,亟欲窺探裡頭到底在演哪一齣。
「再見,尤里,真心希望你早點走出來。」隨後大門關上的轟然巨響震得維克多渾身一抖,鬼鬼祟祟的他因此一頭撞上鋁製的落地窗框。

「好痛……」
「誰?是誰在那裡?」哀號給厲聲打斷,維克多抬頭,對上一雙因隱私被侵犯而憤怒泛紅的墨綠大眼。 平常長袖善舞的維克多此刻只能愣愣的僵在原地,張口結舌的與蓄有一頭長髮、成年版的尤里隔著透明玻璃四目相對。
大概是,他還不習慣平常總要仰頭看他的小師弟幾乎與自己持平的視線,也看不慣金髮少年變得成熟尖削面部輪廓和長度及胸的金髮,還有爬滿臉龐脆弱淚痕。

更沒辦法忽略,烙印在尤里纖細白皙脖子上、由另一個男人製造出的斑斑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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