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虹灰日紀念賀文】修造先生與祥吾叔叔

最近我總是習慣在結束社團或補習、一連串唧唧歪歪鳥事後,坐上與回家相反方向的電車,步行五分鐘到那棟平凡無奇住宅區內的平凡無奇大廈前,敲響十三樓之八平凡無奇的大門。
打開門的通常是黑髮,還未退下一身筆挺西裝的三十四歲上班族,他總用足以讓氣溫提高整整三度的燦笑迎接我,他開門瞬間撞見的,大概是自己那張填滿憧憬的蠢臉。

可今天,推門的並不是我每次期待見到的人。

「你怎麼在啊?」望見門後那一叢跟我該死的相像、怎樣也梳不整齊亂髮,我收起笑意。
「今天店裡沒什麼人就交給副店長了,是說你這小子是不是很不爽看到我啊?」搔搔後腦杓,一身寬鬆居家服男子馬上看穿我心聲,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修造先生呢?」不管他一副恨得牙牙癢表情,我直接踏進玄關,東張西望,裡頭一如既往地傳來正統日式料理濃濃的香氣。
「虹村出差啦!明天早上才回來,不要擺張臭臉,不然不給你飯吃。」身後那翹班的居酒屋店長邊罵咧咧道,邊大力帶上門。
如果修造先生在家,他這個粗魯動作肯定會招來一頓罵。
「哼,臭大叔。」回首斜睨一眼踏著屌兒郎噹步伐跟進來男人,我碎念一句。

「龍太!你在碎念什麼?」不理會背後傳來的質問,回到自己家一般,我熟門熟路繞到餐桌前。
嗯,太幸運了,今天吃筑前煮。
拿起專屬於我的、有籃球圖案灰色瓷碗,我哼著歌並在裏頭盛滿一座亮晶晶的白飯山。

我,灰崎龍太,帝光中學二年級生兼籃球隊得分後衛,最近每天固定七點半都會到三十三歲叔叔灰崎祥吾與同居人虹村修造的屋裡蹭頓晚飯。
順帶一提,我最近的夢想就是未來要成為跟修造先生一樣深具霸氣又負責任精英。

────────【48 虹灰日紀念賀文】修造先生與祥吾叔叔───────

頂級老字號料亭裡,一男一女分別正坐於矮桌兩端,談木製成案上佈滿擺盤優雅藝術的珍稀食材,接受如此周到款待的男人卻始終沒下箸。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您。」數分鐘後,這句話伴隨一旁庭園傳來逐鹿*的喀喀敲擊,清晰地響徹整個房間。
「為什麼?我不夠好嗎?」他對面臉蛋白皙、五官端正,足以用「立如牡丹坐如芍藥」形容的亮麗女性蹙眉,微微傾身問道。
「清水小姐是很棒的人,但我早就有個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伴侶,沒辦法跟別人交往。」身子挺拔、渾身散發有為青年氣質黑髮男子輕輕搖搖頭,誠實以告,女人聞言坐回原位,擺在腿上的手握握拳,然後又鬆開。
「我懂了,對方是不能公諸於世的對象嗎?」換上一張忿忿不平表情,她抬高下巴,對男人說出自己的臆測。
「不好意思,要不要公開是我和他的私事吧。」感覺到強烈的不善,原想要保有風度的他態度也轉為強硬,丟下一句帶刺話語便站起身離席。
「果然啊……」低下白皙好看臉龐,跨國企業第三代千金輕輕囁嚅一句後跟著猛然起立,纖纖五指抓住男人的手腕。
「你不怕嗎?我可能會在爺爺前面說些什麼,到時候不要說升官了,你可能連工作都不保。」半是警告半是懇求地道,她確信此刻眼眶裡滿是淚水、楚楚可憐模樣可以打動世上大部分異性,就算沒因此動搖,也會因為接在後頭的威脅就範。
一向要什麼就有什麼清水大小姐沒料到,她這次踢到的是一塊死腦筋到無藥可救鐵板。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他,絕對不會。」撥開箝制行動的手,效力於清水家旗下企業、三十出頭就當上次長**虹村修造烙下這句令她不知該做何反應宣誓後,逕自走向拉門。
「告辭了。」
待她回過頭來,偌大和室內只剩下她一人,腦海裡還該死的回響那句直白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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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第五次對掛在養著巨大寵物龜水族箱的上頭、占滿一整面牆修造先生和叔叔合照嘆氣時,耳邊響起了鑰匙轉開門把的聲響。

「我回來囉。」聽見那一把沉穩卻又爽朗的男聲,我「騰」地從沙發上跳起,直奔玄關,可從廚房走出來的祥吾叔叔比我要早一步站到了修造先生跟前。
「修?你不是明天才要回來嗎?」啊啊,聽見只有臭祥吾能叫得出口的暱稱,我不甘心的停在通往玄關走廊,總覺得當他們倆面對面時,周遭的就會產生種外人無法介入的氛圍。
「該談的事提早結束了。」放下公事包,修造先生鬆鬆領帶,噢,這樣自然動作由他做來也好帥氣,看著看著都想趕快穿上西裝啦,明年報考制服有領帶的高中好了。
「所以,升部長的事也確定了?」說到這個,吃飯時祥吾叔也有提到,這次的出差對修造先生而言蠻重要的,關乎到他今年能否升職,是說,進公司從小職員開始,十年內就爬到東京營業部次長的修造先生真令人敬佩。
「啊啊,那個嘛、可能不會有機會了,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踏進房裡,修造先生頓了下,方才開口,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
直覺告訴我,有什麼事發生了。
「是喔。」我確信,看起來單蠢單蠢祥吾叔一定也有察覺到,不然他面色不可能一瞬間黯下來。
不過下一秒,他的表情又豹變,浮上驚惶又羞赧神色。

「欸,你幹嘛啦!」突然落入緊得幾乎要將兩人融合在一塊擁抱中,祥吾叔邊抗議邊扭動身子。
「借我抱一下。」垂首埋進叔叔的肩頭,我看見修造先生的嘴角高高上揚,笑得彷彿擁有全世界。
「很噁心啦,而且龍太還在……」不知道是不想或者不能掙脫這樣親暱的擁抱,臭祥吾竟安安分分地任人環抱,我倒是覺得,他帶點羞怯的囁嚅比較噁心。
「龍太的話,沒關係。」呃,對不起修造先生,我有關係。
轉過早就紅透的臉,我沒有勇氣看對我而言還太過刺激、重逢的熱情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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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收好書包準備要回家之際,修造先生的擱在茶几上充電手機好好巧不巧得高響起來。
刺耳鈴聲迴盪客廳好久好久,直至停歇,坐在不遠處飯廳用餐的修造先生卻置若罔聞,聾了一樣只顧扒飯。
而祥吾正在裡邊的浴室洗澡,自然不可能注意到。
不間斷地,下一通、還有下下一通電話又打進來,到最後,那高亢頻率都妨若飽含怒氣,手機也像隨著每一下的震動暴跳如雷。

眼看手機震得要從茶几墜地,無可奈何之下,我順手將它往裡頭推一點,卻正巧因為螢幕上跳出、滿滿驚嘆號短訊而瞪大眼,我在無意間,似乎得知了連祥吾也不知道秘辛。
『虹村!快給我接電話!好好說明為什麼部長的千金會哭著回家!如果不能好好安撫對方,明天上班你就有得受了!!!』

「怎麼了?」正當我抓著手機,不知所措之際,它的主人走向客廳,嚇得我連忙把手機摔回原位。

「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鄭重聲明的,我聽見自己聲線抖得嚇人,糟糕,我現在看來簡直就跟在超商順手牽羊死中二沒啥兩樣,有夠丟人的。

「不,沒關係。」平靜地接過手機,虹村瞄一眼螢幕就將之關機,深灰色眼底依舊跟平時一樣,散發沉穩內斂光芒。
「你有什麼事瞞著叔叔嗎?」終究是壓抑不下好奇心,我忍不住問。
「嗯,讓他知道感覺有點麻煩,不過也算不上甚麼大不了的事。」隨意將手機一擺,修造先生在我旁邊坐下,像平常教我功課一樣冷靜的解釋著。
「這次的出差其實是大阪本社社長想把他孫女介紹給我,並以結婚為前提和她交往。」但從他嘴裡說出的,卻是不同於數學公式和英文文法,頗駭人社會現實面。
「背後的獎賞就是我能升為東京支部營業部部長。」一面聽著,我一面張口結舌,腦袋裡被骯髒的大人世界搞得亂七八糟。

「你有答應嗎?」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消化,我才擠出個句子,但問出口的瞬間,我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怎麼可能啊。」果不其然,修造先生立馬回到。
「我可沒辦法讓其他人住進這房子。」他苦笑地搖搖頭,之後深吸口氣,指指胸口,臉上淺淺的微笑有著我不能理解的溫度。
「這裡也一樣,住不下了。」
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會有股暖意打從心底升上來呢?我想要過好多年後,我也有了像祥吾叔之於修造先生一樣、重要存在後才能明白吧。

「我聽到囉。」邊擦著頭髮邊從房間走出來,只穿條內褲臭祥吾不知何時已站在我們身後,不冷不熱地道。
「嘖!」看見偏過頭咋了咋舌的修造先生,我有些愣怔,第一次,看到了他害羞的模樣呢。

「所以說,修……」吞吞口水,低下頭的祥吾使我神經緊繃,等等他會一拳揮過去怪修造先生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或者感動得衝去抱緊他?不管哪一個,都會讓我尷尬得手足無措。

然而他下一句話完全超乎我預期,徹底破壞這應該很正經的氣氛。
「那個什麼大阪本社社長的孫女,正嗎?」
不,我顯然高估了這個笨蛋大叔的智商,捧著雙手掩面,我已不忍看這個笑得一臉智障三十多歲男人接下來的下場。
「灰.崎.祥.吾,你皮在癢啊。」額角爆出青筋,修造先生咬牙切齒,臉上的笑容扭曲得如般若,我在旁看了都冒出冷汗。

「有照片嗎?或者推特?line?借我看一下嘛!小氣鬼。」可那位快倒大楣白癡仍白目的搭上修造先生的肩,無賴地要求。

「你靠過來我就給你看啊。」一手抓起手機,他示意祥吾在靠近些……
「啊啊,痛痛痛!放開、放開我啦!」

意料中慘叫聲劃破寧靜住宅區時,我抬頭替灰崎祥吾、我那不長腦子叔叔仰天長嘆,然後因為眼前一百九十公分大男人被十字固定畫面忍俊不住大笑出聲。

聽爸爸說過,祥吾跟修造先生早在跟我同齡時就已相遇,當時作為學長的修造先生常把行為脫序祥吾抓來痛揍一頓,雖然讓祥吾吃上不少苦頭,但沒有他,祥吾的人生決不可能如今天順遂。

而我則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看見了,二十年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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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紹-
灰崎龍太,本篇中的年齡是十四歲,另外一歲多的他曾經在虹灰三十題登場過。
生日在二月底,雙魚座O型,身高176公分的帝光籃球部主將,黑髮灰眼,灰崎大哥灰崎盛吾家長子,底下有一弟(十二歲)一妹(九歲),有著跟灰崎國中時很相像的外表,但從有記憶以來就是虹村的小迷弟所以多少有點想模仿虹村的性格,但先天性霸氣不足的後果就是變成一個os特多、嘴巴很毒悶騷鬼,但心思意外蠻細膩敏銳的,終究還是沒像到傲嬌又單細胞叔叔(笑
稱呼虹村為修造さん稱呼灰崎則是叔叔(心情好時)、祥吾(心情普通時)、臭祥吾(煩躁時)、大笨蛋祥吾(極度煩躁時)、臭大叔(不管怎樣就是想嘴砲時)
是個大吃貨,最喜歡白飯配上正統的日式家庭料理,玉子燒、味噌烤魚或筑前煮關東煮一類的,對他而言,叔叔祥吾唯一值得欣賞的一點就是烹飪技術。
補充一下,龍太對虹村是那種看到英雄的憧憬,沒有暗戀的成分在啊,這孩子大概(?)是直男,只是現階段對異性的喜愛尚未覺醒。
嬰兒版龍太登場的篇章-
http://kyotsubasa.weebly.com/day22.html
http://kyotsubasa.weebly.com/day23.html

關於虹灰的小雜談-
很久很久沒寫這對了。
48虹灰日剛好想脫離最近一直在寫的維尤,轉換一下心情,於是就在一天之內生出了這篇。
不然老實說我前幾年48虹灰日都寫不完所以堅持虹灰日是413XDDD(欸
今年難得趕上了。
嘗試用很少寫的第一人稱視角寫的虹灰,意外的還蠻順暢的。

直到今天,我一直都很愛虹灰,這對也是我寫起來最沒有壓力的CP。
比起讓我抒發現實困境面對自我的青黃、還是總想表達對人物深度解析的維尤,寫虹灰的時候我反倒不太會帶入私人情感,彷彿是被他們兩個拉著走,因為無形的力量完成了一篇篇故事這樣w

虹灰寫的、或許是我潛意識中最美好愛情的面貌吧。
如文中最後一句,他們會一直在我腦中幸福下去,數十年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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